裤装与平底鞋崛起 嘻哈脱口秀前空乘制服已悄然变革
每日经济新闻记者：杨煜 可杨 编辑：张益铭
“空乘就得漂亮吗？”
这不仅是大众的固定看法，连刚入行的空乘人员也常这么想。
但这种观念正被打破。脱口秀演员嘻哈的一段犀利吐槽，意外让空姐制服改革成了热门话题。
修身裙装、统一高跟鞋、标准微笑……但“为什么在高空复杂环境工作，还得穿短裙、丝袜、高跟鞋？”空乘出身的嘻哈在节目里反问。
空乘更是客舱安全员，不合身的制服可能在紧急时刻变成“美丽陷阱”。比如飞机遇火险需疏散时，乘务员得赶紧脱掉丝袜，因为这种材质极易燃烧。
作为品牌门面，航司常重金聘请设计师打造制服，提升质感吸引乘客。但近十年来，全球航空业掀起制服改革风潮，服装更注重实用，裤装和平底鞋快速成为空乘主流选择。
不过当制服超越功能成为文化符号，每次讨论实则是社会对职业价值的重新审视：要“时尚美观”还是“舒适便捷”？更深一层，除了服装，哪些隐形标准也该调整？
撕掉职业标签：精心装扮后，我干的是体力活
回看空乘制服演变史，虽然现在女空乘居多，但民航早期空乘全是男性。直到1930年，持护照和飞行执照的Ellen Church以“女性帮助缓解飞行恐惧”（另有说法是“护士形象安抚公众”）为由，说服波音航空运输公司经理史蒂夫·辛普森雇佣女乘务员。
随后辛普森设计首套空乘制服：高领衬衫、高腰A字裙，加厚斗篷和护士帽，材质为深绿色羊毛。这套服装尽量贴近护士着装风格。
经过多年变化，丝巾、裙装、高跟鞋和整齐发髻，慢慢定型为女空乘制服的“经典款”，这种形象已成航司品牌标志。
民航局数据显示，到2024年底，我国运输航空公司乘务员达91774人，比前一年增加5254人。
空乘招聘市场中，航司选择充裕。年轻女孩怀揣梦想涌入行业，也推高了选拔标准，加深了社会对空乘外形的刻板印象。航司内外弥漫着“女空乘必须好看”的氛围，但这真的合理吗？
当Lulu（化名）真正从事这行时，职业滤镜碎了。
如果赶早7点航班，勤快的女空乘可能凌晨3点就得起床，洗头洗澡——“因为头发吹好盘起来更精神。”Lulu曾任职卡塔尔航空。
很多人对空乘职业充满向往，却忽略这其实是个体力活。
Lulu介绍，登机后空乘要检查客舱、清点搬运餐食，装餐货柜很重，管厨房的空乘常落腰伤。
“紧急撤离时空姐都得脱丝袜，因为它易着火，明知不安全为啥还穿？”嘻哈表演后提到，一位乘务长海外迫降时因脱丝袜膝盖擦伤，“有裤子就不会这样”。
这种极端事故虽少见，但日常工作中丝袜高跟鞋也不实用。“丝袜易刮破，破了就得换，航班忙时换起来麻烦，”Lulu说，客舱服务时穿丝袜高跟鞋确实不便，“后来我改穿裤子，护腿又方便”。
“裙装换裤装”，国内航司加快制服更新
7月26日，山东航空“青未了”空乘制服亮相，山航称新制服注重空乘实际需求和舒适体验，女空乘可自选连衣裙或裤装，并用轻便平底鞋替代高跟鞋。
新装获好评如潮。
其实嘻哈脱口秀前，已有航司推动空乘制服改革。春秋航空从今年7月7日起女乘务员执飞时穿平底鞋。更早的2024年8月1日，湖南航空全面推行乘务员平底鞋执飞。
Lulu待过的卡塔尔航空，十多年前就率先允许空乘自选裙装或裤装。
制服改革已成全球航空业浪潮。与卡塔尔航空同期改革的还有荷兰皇家航空等。日航2020年取消高跟鞋裙装强制规定，允许鞋跟0厘米以上，新制服加入裤装；爱尔兰航空可自选裤子、短裙或连衣裙，放宽发型化妆标准；英维珍航空2019年取消女性必须化妆要求。
相较之下，国内航司改革稍慢。
2021年我国首部《民航客舱乘务员职业形象规范》发布，规定着装应以工作方便为主，减少不安全因素。但多数航司实践中，裙装仍是女乘务员主形象，冬季、长途或特殊航线才允穿长裤，多出于防寒或便利。
执飞时，多家航司空乘已用平底鞋替高跟鞋。例如湖南航空2024年8月1日起取消高跟鞋执飞，乘务员可全程穿平底鞋，湖南航空称选平底鞋是平衡职业形象与客舱安全、员工健康的措施。
这内部调整在2024年12月成行业规定，民航局新发《客舱运行管理》明确“飞机滑行至下机结束，客舱乘务员不应穿高跟鞋”。
从裙装到裤装、高跟鞋到平底鞋的转变，看似服饰细节调整，实则是航司品牌战略、员工管理和安全运营的多重考量。
空乘作为航司形象代表前，首要确保乘客安全舒适。空乘需保障客舱安全，落实安全标准，协助机长和保安，指导乘客用安全设备，紧急时组织撤离。
低成本航空中，服装变革更彻底。乌克兰SkyUp航空2021年起让空姐穿白色运动鞋和橙色运动服，替高跟鞋铅笔裙，强调舒适安全；韩国Aero K、冰岛PLAY航空甚至推无性别制服和运动风服装。印尼Super Air Jet用工装和运动鞋组合，适应频繁起降和久站工作。
“国际大牌退场”，航司不再拼服装设计
值得注意的是，山航“换装”背后，航司设计思路也变了，反映营销新共识。
曾几何时，请国际名师设计空乘制服是国内航司标配。通过联名国际品牌或设计师，“换装”常成品牌营销窗口。成功制服设计不仅影响第一印象，还能成社交媒体热点，换装时航司常推宣传片和活动，强化品牌记忆。
1988年，国航请法国设计师皮尔·卡丹打造“宝石蓝”套装，含套裙和长裤选项，这是国内民航真正职业制服。
2006年，南航邀法、日、澳等地设计单位投标，最终新制服由法国设计师史提浦·苏设计。据悉服装用日意进口面料，帽靴用名牌，单套制作费超7000元。
2017年7月，海航请国际时装设计师劳伦斯·许定制新空乘制服“海天祥云”，亮相巴黎高定秀场，成首家登国际时装周中国航司。
但航司“换装”的高额费用常引争议。2006年南航高昂制服费曾受质疑。当时南航负责人称新增成本可几年摊销，对当期成本影响不大。
此次山航宣传新制服时，未提设计师和品牌，更专注设计思路和实用性。
据中国航空集团有限公司采购管理平台，2025年2月山航发空勤女制服及配饰项目谈判公告，含大衣、连衣裙、西装、西裤等，单套最高限价4398元。比7000元以上制作费降了不少。
疫情期间航空业受冲击，现仍复苏中。民航局称2024年全行业同比减亏206亿元，总体扭亏为盈。中国航协称2024年航司整体盈利44.7亿元，20家航司盈利。但国航、南航、东航三大航还未扭亏，效益管理和成本管控仍是今年民航主旋律。
服装变革外，趋势上“年轻”也不再必需。Lulu认为，从保障客舱安全服务看，空乘年龄范围可很大，甚至不需年轻人，而需经验丰富女性，如航空业发达的美国，航空公司乘务员年龄偏大。
“2000年左右空乘收入超普通水平，且只有空乘能全球跑。”但Lulu觉得现在空乘薪水不高，职业对年轻女孩吸引力降。她相信随就业形势和员工结构变化，社会对女空乘的职业印象必变，回归安全与服务本职。
每日经济新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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